2024年7月4日上午，第23期公共政策讲座“The World Economy in the Era of Polycrisis”在复旦大学经济学院205会议室举行。本次讲座由上海高校智库——复旦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（RICE）和复旦大学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研究中心（CCES）联合举办。哥伦比亚大学历史学系Adam Tooze教授作主旨演讲，中国经济研究中心王永钦、兰小欢、张晏等多位专家学者参与此次讲座。
讲座由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兰小欢教授主持。
Adam Tooze教授首先向听众呈现了金融危机前政治精英的意识形态。他以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和英国前首相托尼·布莱尔的言论为引子，说明在全球化鼎盛时期，政治精英普遍认为全球市场力量是政策的根本驱动力，其发展是顺理成章且不可阻挡的。然而，如今这种观点已难以想象。Tooze教授借鉴大陆哲学的观点指出，人们对当前形势的看法取决于对未来的期望。因此，分析的关键在于理解是什么改变了西方政治精英对未来的预期。随后，Tooze教授回顾了自金融危机以来全球经历的各种危机。2008-09年的金融危机导致全球资本流动几乎停滞，人们也意识到市场力量的局限性和不稳定性。同时还发生了一系列国际危机，包括俄格战争、WTO多哈回合失败、哥本哈根气候谈判失败和猪流感爆发等。2014-15年，欧洲面临难民危机、欧元区危机、乌克兰尊严革命和民粹主义兴起等挑战。当时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提出了“多重危机（Polycrisis）”这一术语，以描述当时欧洲面临的问题。值得一提的是，当时中国仍被视为这些危机的解决方案的一部分，而非问题之一。随后，疫情爆发和俄乌冲突对世界经济带来广泛而强烈的冲击。此外，美国高层公开认为在2025年可能与中国发生冲突，拜登政府从对华贸易战转向科技战，对中国高科技企业实施制裁。
Tooze教授通过思维导图分析了各类危机事件的相互影响，并用“多重危机”来概括这一现状。这种分析框架得到了美国前财长萨默斯的肯定，并引起了广泛关注。Tooze教授指出，多重危机意味着我们正在内生地产生不确定性，世界正处于通往未知的单行道上（one way trip into the unknown）。无论是流行病还是全球变暖，我们都无法找到简单明确的解决方案。Tooze教授重点讨论了地缘政治问题，他认为地缘政治问题亦非外生。从美国与北约的军费支出可以看出，即使在全球化鼎盛时期，地缘政治观念依然存在，只是当时地缘经济完全由西方主导。而目前新兴国家，特别是中国的快速崛起让欧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，因此地缘政治重回国际舞台。Tooze教授指出，美国的政治精英以中国为参考系，从地缘政治视角看待国际关系。由于以中国为主要贸易伙伴的国家已经比美国的更多，他们感受到了来自中国的威胁，因此其政策从自由贸易转向保护主义，从追求商业机会转向防御TikTok和芬太尼，并关注工人群体利益。但Tooze教授认为，这种以民族国家为出发点的分析框架是不正确的。欧盟作为一个整体，同样是世界经济中的重要力量：从中、美、欧三足鼎立的视角出发，欧盟才是世界上更多数国家的核心贸易伙伴。
Tooze教授还以针对电动汽车的关税为例，分析了欧美不同的政治逻辑。美国更重视自身主导权与利益，而欧洲坚持自由贸易原则。因此，随着中国的电动汽车产业兴起，美国迅速将其上升为国家安全的威胁，并提出100%的惩罚性关税。而欧盟会对中国电动汽车企业获得的补贴进行细致估计，并征收相应的关税，以确保公平竞争的环境。Tooze教授指出，美国的政治前景并不明朗，但特朗普执政对中国的一个好处是，他不像拜登那样沉迷于意识形态叙事，他只是想达成交易的商人。同时，特朗普对欧洲也较为冷漠，这可能为中欧外交提供新的空间。最后，Tooze教授总结，多重危机并不是外生的，尽管我们无法预测未来将发生什么。世界经济具有一定弹性，世界各国仍有增长空间和机会。我们正处于通往未知的单行道上，而政治机构与国际关系将发挥更重要作用。
Adam Tooze教授的讲座引发了与会师生的热烈讨论，现场气氛活跃。围绕金融危机、意识形态及多重危机的解决方案等问题，Tooze教授积极回应，分析生动风趣、鞭辟入里，在场师生收获了新颖而深刻的见解。
